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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六十五章 离去

上,疑惑不已。

    有四喜在皇帝身边,皇帝的一切事情,秋月总是最先知道的那个。

    她就将秦王即将代替赵文松护送西海候前去西海的事情说了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

    白成欢顷刻就理解了萧绍棠心里可能会有的难过。

    她起身换了衣服,一边命人去传膳至御膳房,一边就出了华清宫往御书房去。

    萧绍棠的案头堆着高高的一摞奏折,他正一刻不停歇地拿着朱笔批注。

    听见白成欢进来,他才抬了头,脸上的落寞让白成欢看得一阵心疼,上前从他手里拿过了朱笔递给了一边伺候笔墨的小太监,将他拉了起来:

    “政务再忙,你也得按时吃饭啊,整日里叫我好生保养,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忘了?”

    萧绍棠像个木偶一般任由她拉着,眼眶却忍不住有些泛红:

    “欢欢,你说,我就,我就那么不值得他留下来吗?他当初,为什么要认我?!就为了有人来替他报仇,然后替他背上这副枷锁吗?”

    “不还有我和孩子吗?”

    白成欢将筷子放到他手里,语气越发温和:

    “孩子与父母,终究是要分离的,你已经是一国的皇帝了,难道还要父王时时在京城看着你?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父王的处境,会不会尴尬,父王的心情,会不会郁郁难言?”

    这是劝说,也是提醒。

    萧绍棠像是被一团杂草阻塞得严严实实的心口,这才开始慢慢疏通。

    他一直都想着父王会不会留下来,却也没想过,父王会不会觉得尴尬与难过。

    儿子做了皇帝,父亲还是亲王,虽为父子,却已经成了君臣。

    这也是他没有让父王上朝的原因

    若是父王向他行礼,那就是他有违孝道,若是父王不向他行礼,那就是父王不守君臣之礼。

    无论怎么做,都是为难。

    而这座京城,对父王来说,就只是一个伤心地而已。

    萧绍棠手中握着包银的乌木筷,忽然就想起入主京城那一日,父王在城墙下,怆然泪下的孤独身影。

    “罢了,让他走吧,我还有你,但父亲,大概是太孤独了。”

    萧绍棠回过头对白成欢道,喉中的哽咽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。

    然后将手放在了白成欢微微能看出来一点点的小腹上,苦笑道:

    “欢欢,如今是我的父亲离我而去,我只剩下你,终有一天,我们的孩子长大成.人,我身边,大概也还是只有你。”

    “嗯,不管谁去谁来,都有我在。明日我们就去看看父王,等他走的时候,我们就不必去了。”

    萧绍棠想了想,颔首:

    “不错,我们早些跟父王告别,免得有人还以为你去送他他可没有这么大脸面!”

    白成欢伸手给他夹菜,波澜不惊。

    废帝萧绍昀离京远赴西海的时候,已经是二月初十了。

    此时,已经乱欲迷人眼,浅草能没马蹄了。

    京城的风终于渐渐地不那么凛冽,泰丰元年的春风,终于自江南而来,渐渐绿了北方的千里沃土。

    京城外的官道上,萧绍昀与卫婉坐在马车中,被翟峰带着御林军前后簇拥,远处,还有秦王的车驾跟随。

    若不是马车的颜色与制式不同,这仿佛与前世他带着成欢出行,没有什么不同。

    但今生的命运,已然是天翻地覆了。

    到了出发的时辰,被朝阳照得金光明媚的城门前还是一片空荡荡,他想见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。

    “走吧,她是不会来送你的。”

    卫婉冷眼看着他从满怀希冀到彻底失望,难得柔和了一回。

    萧绍昀转头看着他,也没有再怒言相对,倒是平静地点点头:

    “我知道她不会来的,她已经是皇后了,本就不该来。”

    他答应过母后会好好照料一辈子的成欢,他已经看着她有了最好的结局。

    而真正爱过他的那个成欢,大概停留在了前世,再也不能有了。

    若是人生能够重来……

    马车开始摇摇晃晃地前行,萧绍昀靠在马车车壁上,阖上双眼,心中一片悲凉。

    已经重来过了,覆水难收,时光再不能倒流了。

    站在宫里最高的摘星阁上,往西边望过去,其实是什么都看不见的。

    中间隔着京城的民宅,隔着高大雄伟的城墙,也隔着世间的千山万水。

    白成欢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,只能站在这里,望着茫茫的天际,仿佛能看到他远去的身影。

    爱过恨过,最后只余一片茫然。

    萧绍棠负手站在远处的御园里,望着摘星阁上眺望西方的人影,直到她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如果那人这辈子都会是她心底存留的一颗沙子,他倒是希望她就这样将这颗沙子展露在外。

    而不是用厚厚的壳包裹起来,然后历经岁月的打磨,让那粒沙子变成一颗珍珠,那就不好了。

    萧绍棠低头望着揣在怀里的那份奏折,想了想,藏回了衣袖。

    奏折上是萧绍昀请他一辈子善待成欢的恳切言辞。

    哼,他以为他是谁?

    萧绍棠不无妒意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,然后朝着摘星阁走了过去,迎向了慢慢走下来的白成欢。

    “欢欢,再有几日就是你的生辰,你要怎么过你的第一个千秋节?”

    “生辰?我不大想过,再说国库不是也没银子吗?不必铺张奢靡了。”

    白成欢自从知道了自己不堪的身世,对生辰就没有了任何的热情。

    萧绍棠却不依:

    “那不成,我这个皇帝就是再穷,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皇后!说说看,你想要怎么过?”

    白成欢又推辞了一番,见萧绍棠实在是铁了心,想了想,就道:

    “那就将上阳宫重新修葺一番,追封乔皇后,权当为我贺生辰,行吗?”

    对白成欢这样的要求,萧绍棠摸不着头脑,但也还是答应了:

    “没问题!除了这个呢?”

    “赏赐虢国夫人和威国公府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你自己呢?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都不想要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行!”

    “怎么就不行了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帝后二人在融融的春光里渐渐远去了,他们身后,又是新的一年春暖开,草长莺飞。

    护送西海候的车队行了近十日,到了南渡的大江之畔。

    要乘船渡江的时候,远远地自码头走来了一个身披袈裟的身影,追上了秦王与萧绍昀一行人。

    “施主请留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