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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六十四章 赌气

就散开了烤芋头的香甜气味。

    烤好的芋头又香又烫,摇蕙先拣了烤的最好的那个,细细切成了小块儿,奉给白成欢,几人才开始瓜分剩下的。

    一边看着的李嬷嬷和高嬷嬷,也一人得了几块儿,虽然还是板着脸,不过眼底也映出了几分笑意。

    看着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放松,就可想而知皇后娘娘是个宽厚仁和的。

    后宫能有这样一个主子,是所有宫人的福分,更是她们的福分。

    屋子里正是一片和乐融融,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。

    高大的人影裹挟着寒风走到了内室门外挂着的夹棉锦帘外,才忽然停住了脚步。

    “皇上……”

    身后紧跟来的三喜差点儿刹不住撞上去。

    萧绍棠回头看着他:

    “朕等会儿再进去,不能把身上的寒气带进去。”

    三喜恍然大悟,也连忙站好,转过身重新将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。

    内室里的人已经听到了动静,摇蕙匆匆走出来查看,见是皇帝,立刻行礼:

    “皇上金安!”

    白成欢听到了摇蕙问安的声音,不由得奇怪:

    “皇上不是和父王在一处么?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

    “左右无事,回来看看你。”

    萧绍棠也不好意思说又和自己的父亲赌气了,随口应了一声,又在帘子外面站了一会儿,确定自己身上的寒气散干净了,才掀开帘子往里走。

    三喜就要跟进去,萧绍棠却头也不回地道:

    “不必进来,都下去吧!”

    三喜连忙站住了,规规矩矩守在了外面,而原本簇拥在白成欢身边的人,也都明白皇上这是有话要和皇后娘娘说。

    李嬷嬷和高嬷嬷连忙行礼告退,带着摇蕙阿花还有秋月秋雨一并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芋头的香气萦绕在萧绍棠鼻端,笑意盈盈的女子斜靠在软榻上抱着一盘子芋头正吃得认真。

    看见他进来,就伸手给他递了过来:

    “我们刚刚烤的,你尝尝!”

    只一颦一笑,萧绍棠一路上憋闷在胸口的郁气和委屈,顿时都在她甜美的笑容里消散得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萧绍棠接过了她手里的芋头,用银质的小牙签儿挑了一块儿放入口中,细细咀嚼咽,咽下去之后,才眼神亮亮地夸赞她:

    “不错!烤的真好吃,比我的手艺强!”

    “你以前也烤过芋头吗?”白成欢很好奇。

    萧绍棠眯着眼睛想起了曾经年少无忧的岁月:

    “烤过啊,不过那时候没有这么多讲究,我们一群人出去踏青,背着大人在野地里挖个坑,烧上一堆火,烤得半生不熟就开始抢着吃……那会儿也不怕烫,就为一个开心……”

    白成欢点点头:

    “那时候的你,还是虢州的纨绔何七,想必是比现在要快乐许多。”

    萧绍棠却眼神温柔地望着她,摇了摇头:

    “不,那时候虽然也快乐,但总带着一种不确定的迷茫……可是现在,有你在我身边,这种快乐,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

    这种像是告白一样的语气,虽然白成欢平日里时不时都会听到,但这会儿,她还是脸颊红红的,有些害羞。

    “千真万确!”

    萧绍棠一边强调,一边俯身下去,将侧脸贴在她的肚子上:

    “今天孩子有没有闹腾你?昨夜你都没有睡好,午后正该好好睡会儿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啊,他特别乖!”

    白成欢由衷觉得,自己怀着的,一定是一个特别贴心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嗯,真是一个乖孩子……不过无论他乖不乖,从现在开始,我都要尽我所能,陪他长大,将一个父亲能给他的,全都给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果是个皇子,我会亲自教他习武读书,如果是公主,那我会让她成为大齐最尊贵的公主……”

    萧绍棠喃喃的说着,白成欢仔仔细细的听了一会儿,心中就豁然明白过来——他又是在秦王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吧?

    她心中顿生无可奈何之感,看来父子亲情,一旦曾经断绝过,虽然有血脉相连,终究也是难以愈合如初。

    夫妻二人在这厢喁喁私语,那边,秦王冒着严寒出了门。

    “王爷,您这是要去哪里?”

    一直跟在秦王身边的林语紧紧跟随在后。

    秦王打马跨过长街:

    “去见一个老朋友!”

    自从皇帝突如其来的要整顿吏部和兵部,又连日称病罢朝以来,席太师府上的门槛都几乎被人踩断。

    但是得以见到席太师的人,几乎没有。

    耄耋之年的席太师没有如同他这个年岁的人一般,安逸的消磨着漫漫冬日,而是守在书房度过一日又一日漫长的光景。

    从他的门生故旧受到整饬,开始上门求助于他开始,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懊悔。

    他少时聪慧,才识不凡,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,可谓是顺风顺水。

    历经四朝,无论是哪个皇帝,见了他都礼让三分,就算是废帝萧绍昀那般暴戾的人,最终都没有将他如何。

    可偏偏到了如今的皇帝手里,他却要晚节不保,被朝堂上大半的官员憎恶怨恨。

    他只是想要保住萧绍昀的命,并没有想要牵连他人,结果却掀起了莫大的波澜。

    就算还能苟活几年,他还有什么面目,去见那些追随他的门生故旧?

    他害了他们一辈子呀!

    家中仆人来禀告说秦王上门的时候,席太师还沉浸在这种难以克制的痛苦里,想也不想地就说不见。

    仆人只得退了下去,过了没多大会儿,又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太师,秦王爷让小的问问您,对他,您可放心?”

    席太师微微愣了一下,浑浊的眼睛里发出了一抹亮光,颤颤巍巍站起身来:

    “快请!”

    仆人小跑着去请秦王了,席太师慢慢走到了门口,站在门边,向着长长的檐廊望了过去。

    寒风呼啸,阶下的花丛中,迎春花已经打出了嫩黄色的花苞,似乎只要有一夜春风来,就能开出满园的春色。

    而他,仿佛还能看见昔年那个文武全才的年轻人前来向他求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