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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章 承认吧,你已经爱上我了

强行忍着,可是他的双腿,依旧是控制不住般的,痛得一阵阵颤抖。

    很快,那双被烫伤的腿露出来。

    最严重的是关节处,已经难堪得了肿起来,小腿上也斑斓着数不清的小泡,看得人心中一刺。

    闭了闭眼,谭惜咬牙,用清凉的药膏一遍遍地擦拭他的伤处,试图让他可以稍微可以舒服一些。

    可是,疼痛却似乎并没有得到太多得缓解,谭惜几乎能感到,他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。

    只是强忍着,不肯发出一点声音。

    这份艰难的工作不知进行了多久,终于将他身上的患处全都涂抹干净,谭惜如释重负地扶着他躺好了。

    起身时,他冰冷的手却握得她,将她握得很紧。

    心内挣扎片刻,谭惜没有抽开,重新坐回床边。

    床单和枕头已经被汗水浸湿,她将他环抱起来,让他半坐着,企图替他换一个干净的枕头。他却靠在她的肩头,微微喘息着,最后竟疲倦的睡着了。

    床头,洁净的百合正静静绽放着。

    谭惜的手一时僵在了那里。

    经过一天一夜的折磨,怀中的男人脸色愈发苍白,白得像是瓶子里的百合花瓣,可他的嘴唇却乌青,唇角有着细碎的干裂,那样病弱的模样。

    胸口蓦然涌进一种叫做酸涩的滋味,谭惜微咬住殷红的唇,深深呼吸,将他的后脑轻轻扶到换好的枕头上。

    静静地躺在那里,他的睡颜疲倦而不安,又仿佛印着深深的落索。

    那一刻谭惜忽然想,在他过去的生命里,类似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时有发生?

    可是为什么呢?

    他看起来明明是那样坚毅强悍的一个男人,为什么偏偏会发生这种事?他为什么不能强悍到底、冷硬到底,不去泄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?

    这样,她也好轻易地说服自己,不去同情他,好好地憎恨他。

    “我认识的他,既不懂得应该怎样被爱,也不懂得应该怎样去爱别人。”

    爱……

    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种爱吗?

    这世上……真的有这样一种人吗?

    谭惜默默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良久。

    久到她也渐渐困顿,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    窗外雨依旧在落,沙沙的雨声伴着风声,就仿佛是行驶在暴风疾雨的海中。

    谭惜也梦见了海。

    细浪涛涛的海岸边,她梦见那个永远清远淡漠的男人,梦见他正深深地看着她,似是在对着她笑。

    他笑得那么可恨,她恨透了,恨不得一刀刺入他的胸膛。

    等她真的一刀刺进去之后,这人竟忽然变成了林斐扬!

    血,泉水般的血,不断地从林斐扬的胸口喷涌而出!流得那么多,将他自己的人都淹没了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
    这双眼睛瞪着谭惜,看来是那么悲伤、那么痛苦……

    谭惜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林斐扬的眼睛,还是那个男人的眼睛。

    她怕极了,想叫又叫不出。

    嫣红的浪花翻涌着打过来,她的人似乎也要被这血水淹没。

    血很冷,冷得像冰,冻结在她的肌肤上。

    谭惜全身都在颤抖,不停地发抖……

    她仍佛听到有个人在说话,声音本来很遥远,然后渐渐近了……很近,就像有个人在她耳边大叫。

    她忽然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夜已深了,周彦召还在睡。

    窗户不知何时被吹开了,风吹在她身上,冷得很,冷得正像是梦中的血。

    她看着病床上的人,身子还在不停地发着抖。

    “只有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,他才能够伤害到你。”

    这话也如同冷风般,猛然钻入谭惜的耳朵里。

    她通身一个激灵,下意识地侧过身,泪水却莫名地落下。

    她忽然觉得痛苦,因着越来越看不懂的他而痛苦,因着越来越模糊的自己而痛苦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不,不行。

    斐扬还在病床上躺着,他受了那么重的伤,他为了她差点死掉,她还记得他最后望向她的那个眼神。

    就如同方才梦里的一样。

    那么悲伤,那么痛苦……

    而她……她爱的人是斐扬,她的心里全都是斐扬。只能是斐扬,必须是斐扬!她怎么能对伤害斐扬的那个人,起了恻隐之心?

    怎么能!

    “你又哭了。”挣扎间,一只手蓦地覆住了她的,紧接着是他静静的声音。

    手猛然一颤,谭惜吓了一跳,刚想要抽回。

    他却将她握在掌心里,虽然不重,但仍旧紧紧地握着:“你在心疼我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她一怔,轻轻点头,同时心里豁然亮了起来。

    对,她是心疼他。

    也只是在心疼他,同情他而已。正常人都会有这种情绪的,不是吗?

    “你在心疼我吗?”

    周彦召凝视着她,屏息着,低低地又问了一次,空气里一下子静得出奇。

    谭惜终于回头,望着他,她放弃了抵抗自己的内心,任由眼神将她的怜悯之意流露了出来: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可是周彦召的眼神却蓦然暗了下来。

    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内心,他缓缓松开她的手,侧过脸,声音低得犹若喃喃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十指错开的刹那,谭惜的心中也漫过一丝浅浅的落寞,犹如潮退。

    拭去眼角的泪,她低头,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,轻声说:“你不是要我快一点入戏吗?我已经决定了,我会好好配合你的。从今往后,我不会再跟你闹了,也不会再去找斐扬。我会陪在你的身边,你让我做你的情人,我就做你的情人,你让我做你的未婚妻,我就做的你未婚妻。”

    刹那间,房间里静极了。

    如同是消了音的电影,又如同是黑白的默片。

    可这静谧却像是针,针针穿漏着谭惜的心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听你的话,好好地入戏了,你难道不高兴?”

    等了许久都得不到他的回应,谭惜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,把头扭过去。

    就在这一刻,她的唇被人吻住了。

    他轻轻吻住了她。

    宁静幽暗的房间里,窗外是叮咚的雨声,天光很淡,廊灯昏黄。

    他的嘴唇仍旧冰冰凉凉,一如记忆里的滋味。可是这一次,这一吻,却又仿佛跟记忆里的任何一次都不大一样。

    他仍旧看着她,深深地看着,而那如夜的黑眸里,仿佛映入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感情。

    一种让谭惜暗然心惊的情愫。

    在夜场里的时候,曾有久经情场的姐妹告诉她,男人只有爱不及防的时候,才会露出这样深而痛的温柔眼神。

    可是,为什么她会遇到这样一个例外?他明明不爱的,为何也可以拥有如此多情的眷顾的眼?

    心沉痛地跳动着,呼吸都快要停止,谭惜紧绷着自己的身体,他终于松开了她。

    雨夜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影子斜映在微凉的地面上。

    他拉住她的手,声音清淡得如同窗外的风:“谭惜,你爱上我了是不是?”

    谭惜只觉得自己的心波也被这阵风吹开了,一瞬间已是巨浪铺天。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她仓惶地抬头反驳。

    “承认吧,”他手腕用力,将她的身子拉近了,“你已经爱上我了,是不是?”